2010年10月11日 星期一

星期天下午


星期日下午不是個逛書店的好時間。

走進誠品,像是踏進捷運車站,要不是熟悉書籍陳列,入目即見人影晃動,忍不住想伸出手,像撥開窗簾一般,找尋一線亮光。拿了一本有點意思,但還不至於想掏錢買的書,走到慣常坐的角落,啊!還可以擠上一個位,好整以暇的放好包包,調整閱讀距離,緩緩翻開第一頁。
如果我有兩、三個小時的空檔,我最喜歡的就是窩在書店裡看書。當然手裡拿著簇簇新的書,封套設計精美考究,再加上感覺還帶著油墨的氣味,色、香二字已先有了,剩下就是文字的味道。若是不對胃口,也不用擔心,前頭還有一整列一整列的書籍,任君挑選,供你嘗鮮,或者由你拿出皮夾,打包回家。

其實窩在人群裡看書不是件容易事。有時一個不小心,眼角瞥見穿著一雙涼鞋的大腳,有著你不想看第二次的大腳指頭。不小心擋著人,還得分神抬頭說聲對不起。有孩子拿著手機,天真的對著另一端的家人大聲的說著:「我們現在正在圖書館,….,好,我們到收銀機那等你,…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似乎每到整點時分,廣播器還會傳來這麼一段:歡迎來到誠品敦南書店……現在快接近用餐時間……地下二樓有……。我搖搖頭,怎麼一時之間像是來到百貨公司?

年紀大了,不宜久坐地板,伸個懶腰,到地下樓去買杯茶,卻沒想到那裡也是人聲鼎沸。有一對母子佔了一張桌子,桌面攤著參考書、考卷,媽媽指著書上一處,念著:「所以,在這個地方你就要特別注意,不要犯同樣的錯誤…」另一邊的長桌上,有個年輕女子正大快朵頤著面前的牛肉麵,而正坐在斜前方的一個大學生,無視食物的氣味與舌唇吸吮的雜音,努力的閱讀一本原文書。背後的螢幕重複的播放電影預告片,光影變換徒擾人心。

誰能想到,還不過幾個月前,我和朋友也曾排開時間,相約在那兒見面,那個時候整個樓層也才坐著幾桌客人,我們邊聊著生活瑣事,邊啜飲著濃醇咖啡,清閒的享受彼此的陪伴,現在卻有著人事全非的感覺。算了,還是乾脆走到外頭透氣。

秋天了,一片淺青色的天空,不見陽光,卻也沒有初秋涼意。我捧著溫熱的茶杯,喝著帶澀的茶水,看著在街頭的人來人往,心裡居然滲出一絲孤獨。

甩甩有些昏脹的頭,回家吧!到底是個休息的地方。

2010年10月5日 星期二

雜記


「來!來!打到底,打到底!可以了!好!繼續,繼續!」

樓下停車場管理員指揮倒車的聲音清楚的傳來,有時一板一眼,有時氣急敗壞。

住在城市裡,人在家中坐,也很難不被窗外的聲響打擾,不過也習慣了,由著這些指揮命令的聲音飄進,就當是灰塵般,等到積了一段時間才不得不打掃。

只有在樓下有爭吵的聲音時,才會拉開點窗簾,滿足偷窺的心理。撥開窗簾一角,也不敢探頭,額頭貼住紗窗,企圖看清楚哪個男女在大白天如此肆無忌憚。發揮偵探推理的技巧,企圖找出爭吵的理由,順便學幾句罵人的詞彙,然後轉過身來,向任何有興趣的人報告:「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搶車位,差點撞在一起,那女的好兇…」

即使只是切進別人生活的幾分鐘,很少人會放過機會的。

我想起年輕的時候,有好幾次被窗外頭的聲響吵醒。

通常那種會讓人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刻,都是天剛破曉的時候。外頭的聲音像有隻手推了你一把的,你猛的睜開眼睛,先是什麼都看不清楚,漸漸的才注意到窗外天色還暗了點,灰藍白的三層色天空才剛開始抹上,一切都還是遲疑的,像是畫筆還乾著。

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!哇!!!嗚!!!」一個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刺穿窗戶,然後一個模糊的男人聲音回應著,生氣、不耐煩。

很奇怪,最常聽到的都是女人的哭聲,或者挨打的討饒聲,間或穿插男人的斥責叫罵聲。

當然也不乏男女對罵。

「你這死女人,吵什麼吵?你煩不煩啊!XXX」
「你罵我?你憑什麼罵我?」
「你XXX!臭XXX!再吵我就揍人!」
「你打啊!打啊!」

男女之間的戲劇在夜深人靜時開演,不計較是否有觀眾,完全不需排演,嘔心瀝血的真情演出。

是什麼樣的人會如此毫不顧忌的放開喉嚨大哭、大叫、大吵?是什麼樣的情境會讓人如此忘我?

聽多了,會麻痺。懶得起床關窗,把臉半埋在枕頭裡,自己也低聲咒罵一句,再繼續入睡。

這種特早場的,沒有當聽眾的興趣。